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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非常忙不太产粮!

 

[主教扎]一封未寄出的信

 
  在这个故事开篇的时候,莫扎特还躺在竹篮里朝天空伸出一双小手咿呀咿呀无意义地叫着,他的母亲玛利亚夫人带他出来透气,此时正坐到草地上歇息。年长些的姐姐南奈尔追着黑白交接的凤尾时蝶摔倒了,玛利亚夫人把她扶起来,柔声安慰这个哭得凄厉的小女孩。
 
  这是在一七五六年的早秋,一只被缝住双眼的鹰隼掠过半空,这时很多陋习还没有完全根除干净,思想也处于一种蒙昧朦胧的状态,伟大的人还在襁褓中吮吸乳汁,战争的硝烟还没有遮蔽心灵。
 
  孩子们的哭声是一种会传染的疾病。摇篮里的莫扎特哭湿了垫着的枕巾,不适感让他左右翻滚双手推动篮子的边框,他的母亲还在远处同南奈尔讲话,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快要翻倒的竹篮。篮筐被安放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,底下有一圈不起眼的碎石,对婴儿来说那棱角过于尖锐,轻易就能划开白嫩的额角,把年轻的生命托付给冥府的赫卡忒。

  天空变得阴沉起来,乌云压到远处的一棵高耸的橡树冠稍,只有一柱阳光从苍白的天穹倾下来,好像上帝投下一道视线来审视命运。莫扎特还在大哭,篮子已经摇摇欲坠。
 
  此时竹篮只有一个点还支在石块的边缘,不过这根本无法保持平衡,短暂的坠落的失重感让莫扎特停止了哭泣,他的眼睛没有闭上,反而是近乎纯真地瞪视上天。这是婴孩独有的一种严肃的神情,多是在七八岁时才脱落露出顽劣的性子来,这时候它还显现在莫扎特的身上。
 
  竹篮落到地上滚了两圈静止下来,玛利亚夫人接住了莫扎特,她的手被地上的碎石划出了几道口子,不过她没有注意到,她把莫扎特抱在怀里轻轻拍打脊背。莫扎特咯咯笑了起来,两条胖胳膊伸过母亲的肩头指向盘旋的鹰隼。
 
  最后的光线也消失了去,云层翻滚发出隆隆的闷沉的雷声。玛利亚夫人抱着莫扎特,牵起南奈尔小跑到不远处的教堂里躲避即将到来的风雨。
 
  这个教堂被废弃了有一段时间,推关门的动静扬起了一大片灰尘,玛利亚夫人被呛得咳了几声,不过她没有忘记用布料捂住莫扎特的鼻子。聪慧的南奈尔早就自己掩住口鼻避免了这场灾难。
 
  玛利亚夫人向最深处的祭坛走去,南奈尔已经跑去角落里观察奇异的石雕,莫扎特坐在玛利亚夫人的臂弯里少有得安静下来。他的头朝后看,所有的心神都漂浮到半空中的音管上,又和羽毛一样落在底下的键盘之间。
 
  他的姐姐南奈尔也发现了这个吸引人的地方,她迈着小步子跨上石阶,踮着脚尖去够琴键,她在父亲利奥波德的教导下学过钢琴。几个音符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轰鸣回响在教堂里。
 
  这吓到了玛利亚夫人,不过她没有责备南奈尔,她为南奈尔的才华感到欣慰。怀里的莫扎特挣扎起来,她刮了刮莫扎特的皱起的鼻子笑道,"你也想弹吗?"
 
  莫扎特此时还只会发出简单的几个音节,他的手臂上下挥动来表达自己的渴求。玛利亚夫人走到南奈尔身边,南奈尔望了望她的弟弟,一双宝石一样明亮的眼睛里溢出了宠溺,她乖巧地后退几步。
 
  玛利亚夫人半蹲下身子,把莫扎特举到和琴键平齐的位置,两道期待的目光同时聚焦到一双粉嫩的手上。莫扎特浑然不在意别人的想法,他的手掌按到琴键上发出双重的噪音来。他笑起来的时候有种由内而外的光辉散发出来,好像神使降临时的圣光从穹顶笼罩住整个教堂。
 
  这一年,莫扎特还不满一岁。
 
 
  幼年的莫扎特就显现出与众不同的天赋来,在他写出第一首结构完美的交响曲时,邻家的孩子还在扯动母亲的衣角讨要零花钱。
 
  莫扎特坐在琴凳上,他的两只前后小脚晃动着,掌声从四面八方响起。南奈尔在旁边腼腆得当地笑起来,两颊红扑扑的,一双灵动的眼睛仍能分辨出当年的活泼。利奥波德催促莫扎特站起来鞠躬。莫扎特还看着琴键,他的手撑在身体两侧,手指不安分地蜷曲又摊平,好像随时准备再演奏一曲。利奥波德把他抱下来放到南奈尔身边,几乎是压着他行了个不规矩的礼。
 
  回去后小莫扎特为此和父亲赌气了一整天,他叫嚷着:
 
  "我刚刚有了灵感!"
 
  这时候莫扎特还只有八岁,父亲利奥波德带着他和姐姐南奈尔在外旅行演出。
 
  很快两个孩子都长大了,在这个时代,作为女性的南奈尔渐渐在莫扎特的光辉下隐去了身形。她没有抱怨的话语,而常用那对慈爱的眼眸注视着她的弟弟,她把莫扎特视为自己珠宝盒里的一枚宝石。她的目光从羽管键琴跳跃到莫扎特稚气的脸庞上,她温柔地露出笑着,把自己曾经引以为豪的才华锁进柜子里。
 
  她同父亲讲:"带沃尔夫冈去演出吧,我在家中等你们。"
 
  于是南奈尔退出了这个舞台,她把所有的荣耀交托给她的弟弟。天真的莫扎特只有十四岁,他什么也没多想,和他的父亲一起离开了。
 
  莫扎特寄给姐姐信总是写得很长,琐碎的事情记录详尽,今天听了什么歌剧,唱得如何,都放到信纸上;给母亲的信就相对短上一些,这个年龄的孩子同姐姐总是更加亲近。
 
  尽管利奥波德要求他只与地位煊赫的人往来,但莫扎特仍然从乡间混来满口粗俗的话语。周游各地时他虽然也有很多欣赏的人,但他并不因此认为自己不如他们。他对自己的音乐深信不疑。
 
  直到萨尔茨堡的大主教施拉滕巴赫病逝,科洛雷多继任。莫扎特受命为《西庇阿之梦》作曲庆祝新大主教就任。之后他被聘为宫廷乐队首席。1775年他创作了歌剧《假园丁》,他在信里向母亲描述了当时的场面,剧院里鼓掌与欢呼声交织成一片,几乎所有人都为他叫好,而科洛雷多却没有到场。这让他第一次产生了类似怀疑的想法,他向神父写信去询问建议,迟来的回复夸赞了他的作品。于是才让他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。
 
  但没有什么能够堵住好事者的嘴,一些难听的流言从慕尼黑坐马车一样飞进萨尔茨堡人的耳朵里。莫扎特要背弃萨尔茨堡去慕尼黑供职的消息一时间传了起来。没人知道科洛雷多大主教对此的想法,只是从他越来越差的态度里,利奥波德隐约察觉到一种不满。他暂时打消了再次请假的念头。
 
  不过这并不代表莫扎特也那么想。父亲的妥协让他生气,他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摔到地上,看了一会儿,又弯腰把它们全拾起来。他无法忍受科洛雷多一系列对于歌剧动了刀子的改革,这是打着削减开支幌子的暴行,一场无情的掠夺,要剥夺走他唯一的爱好。他渴望脱离萨尔茨堡的想法顺理成章地浮现成形。
 
  他以一个乖巧的儿子的身份劝动了利奥波德,父子俩拟了一封信给科洛雷多大主教。他们忐忑不安在家里等待回音,好几次莫扎特按捺不住想要去当面询问,都被利奥波德拦住了。大约过了半个月,大主教才姗姗回复:他仅准许莫扎特一人旅行。但话语间是要解雇利奥波德。
 
  这位父亲陷入了恐慌之中,他低声下气卑躬屈膝恳求科洛雷多,最后才终于得以保住职务。
 
  莫扎特在想什么呢?他可能什么都没有想。能够继续旅行的喜悦让他无法再思考旁的什么。他听不见父亲叹气的声音,看不到姐姐担忧的目光。
 
  利奥波德望见莫扎特,他在楼梯间上蹿下跳,询问旅行路线的天气状况,不过他对于要带的衣物从来没有个明确的概念。母亲上去帮莫扎特收拾行囊。
 
  利奥波德把鞋跟放到地毯上蹭了蹭,去看被翻起来泛白的毛,双手背在身后不停地绞在一起又松开。他的眉头皱得很低,几乎要贴到眼睛上。从会客厅的油画踱到楼梯扶手的圆球那里,他叫住莫扎特,低声喊他下来。
 
  莫扎特一张笑嘻嘻的脸从墙角后面探出来,像一只小奶狗一样从楼梯上跃下。他的脸和利奥波德平行的时候,这种神色上的对比就明朗起来。与利奥波德的心事重重完全相反,莫扎特的脸上仿佛有一道朦胧的光,好像夜晚点亮的一支白蜡烛,照亮了一个长处黑暗的人。他的笑一刻没停止过,好像一旦收起就会放跑这条欢愉的小尾巴似的,他抬起头看着他的父亲:
 
  "什么事?"
 
  "让你妈妈陪你一起去。"他往楼上看去,不过他的妻子还在莫扎特的房间里,此时只能听到柜子打开时吱呀的声音,"照顾好她。"
 
  "我知道了爸爸!"莫扎特回答得有些敷衍,他当然会好好照顾他的母亲。
 
  利奥波德什么也没察觉到,他还在朝楼上张望。他的妻子从墙壁后面走出来,手里提着一件冬季的厚实的大衣,"沃尔夫冈?这件你要带吗?"
 
  莫扎特回过头去,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,"妈妈你决定就好。"
 
  利奥波德专注地把视线放到那堵刷的雪白的墙上,好像一座雕像在凝视一个斑点。莫扎特跑走了,他找他的姐姐讲话。
 
 
  第二天莫扎特就离开了,他的母亲陪同他一起坐到马车上。轮毂转得看不清辐条,从萨尔茨堡途径多地前往曼海姆。这轮子在一年后滚回到故乡时,车上只剩下莫扎特一个人了。
 
  他回来是在1779年1月,此时正是冬天,比他出远门时更加寒冷。利奥波德和南奈尔早就从信件里悉知了一切。南奈尔抱住了刚刚从破旧马车上下来的莫扎特,她哭得压抑而嘶哑,她捶莫扎特的脊背好似是责怪,却一下比一下更轻,最后只是无力垂下双臂。
 
  莫扎特搂住他的姐姐。他手上还戴着阿洛伊西亚给他编结的手套,即使他们已经分道扬镳,他也因为保暖而没有丢弃。他的父亲看着他好久没说话。过了一会儿,利奥波德背过身朝家走去,"回去吧。"
 
  萨尔茨堡重新雇佣了莫扎特,他仍然抱怨萨尔茨堡不足以他伸展拳脚,再说他觉得家乡的乐队没有单簧管太过于简陋了。他总是怀念曼海姆,相比萨尔茨堡的景况,那里让他感到精神上的舒适。
 
  1781年3月,莫扎特奉大主教之命前往维也纳。他与其他仆从挤在一起住,用餐时坐在大主教贴身男仆的下首,而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科洛雷多回绝了他所有开音乐会的提议。他得到的薪金微薄,以至于他不止一次在信里向父亲提起这桩烦心甚至让他恼怒的事情。
 
  这些愤怒堆积起来,装入眼睛里看什么都是错误,钻进耳朵里听什么都是谬论。他去找科洛雷多,可这位大主教和连珠炮一样滔滔不绝辱骂他,用最难听的话语贬低他。他忍无可忍,做了一个早该做的决定——辞职。
 
  或许是太过于愤怒,他当晚就因为发烧而不得不在歌剧中场就跌跌撞撞地回家。月光把他的影子延伸进黑暗里,好像命运终于要抓住这个可怜的灵魂。他踉跄了一下,摔进了墙角下的一片阴影里。
 
  之后他的辞呈屡次被科洛雷多的管家阿尔科伯爵拒收,几番之后他惹怒了这位好心相劝的伯爵,被一脚踹了出去。
 
  莫扎特在地上翻了个身,躺着去看天空。哪怕是想一想未来的生活,他就感到空前的愉快,这些快乐的念头跑进脑袋里,变成呼出的一团浑浊,写到羊皮纸上就是轻快的曲调。他恨不得把地面当成琴键,无论何时都能供他作曲。他要让他才华横溢的大脑漂洋过海,把自己的音乐放进所有人的耳朵里。
 
  他大喊一声,跳起来像个孩子一样一路奔跑回家。他把姐姐房间的门敲得嗙嗙响,他用力拥抱不明所以的父亲,又亲吻南奈尔的手。他什么也说不出来,强烈的喜悦总叫人一时间失去构建语言的能力,他只对父亲和姐姐说,"自由!"
 
  自由!他怎么没有更早一些想到,他这样的人如何能够被禁锢住?他愿意亲吻一个平民的手,他可以朝贵族的脸上啐唾沫,他无所畏惧。他的音乐永远只属于他自己。
 
  莫扎特留在了维也纳。在这里他和康斯坦泽结了婚。父亲在不久后也过世了,南奈尔从信里告知他这个悲痛的消息。
 
  他结识了海顿。他说海顿会的语言太少了。海顿回道,他的语言全世界都懂。莫扎特久久不能平静心中的震动,他感到一扇新的门朝他打开,剧院里轻缓或激昂的音乐上无一不谱写着莫扎特的名字,途径幽深的小路,裹上灰黄的泥土,伤痕累累,从维也纳落到故乡萨尔茨堡的怀抱里。他一刻没有停息地创作,他的天赋被匆匆书写成一片音符堆叠起来。
 
 
  之后,在1791年的某个不幸的夜晚发生了一件事情。
 
  那是一个月亮不怎么通透的晚上,莫扎特惊醒过来,他的睡眠很不安稳,敲门声惊扰了他。康斯坦泽不在家,他从床上坐起来难得犹豫了——从没有人在深夜造访过他。
 
  这时候月光从窗帘的缝隙溜进房间,断断续续的光斑聚成一条蛛丝,指向床头矮柜的相框。他看到父亲的脸变得明晃晃,庄重甚至严肃的眼神夹带着审视落到他身上。他模糊地感到有人在看着他,是一道无形的来自上帝的注视。
 
  他揉着太阳穴从床上半摔下来,酒精使他头晕目眩。摇摇晃晃地把地上的酒瓶打翻了一片,他贴在墙上伸手摸索了好久才找到门把。一个漆黑诡异的面具准确地朝他转过来,乌鸦一样的尖嘴,两个孔里鹰隼的眼神。他昏昏沉沉有些站不住,但蓝色的眼睛却牢牢盯住对方。
 
  面具底下传来一个干涩嘶哑的声音,如同来自地狱的使者披着黑色的袍子,"我要你写一首安魂曲。"
 
  "写给谁?"
 
  "你不需要知道。这是给你的定金。"莫扎特接住了抛过来的钱袋子,他仍然看着那双骇人的眼睛。
 
  那个人没有在讲话径直离开了。莫扎特靠在墙壁上,随手关上门。他掂了掂布袋,目光凝到桌上还未完成的曲谱上。
 
  后来他在想什么无从得知。他还在创作,好像急切地想要把自己的所有全都印到纸上。他在1791年的冬天永久地昏睡过去。短短三十五年,他写下了足足六百多部作品。
 
  康斯坦泽陪他走到了最后,几年后改嫁离去了。科洛雷多大主教因为革命的烽火颠沛流离,失去了所有的权力。或许他思想里还是一个高贵的上位者。
 
  1812年,科洛雷多也与世长辞,他暂居小屋的书桌上摆着几本泛黄的书籍,整理屋子的老妇拿起来看了看,把它们全都送到了书店换了几枚钱。书店老板把这几本书束起来放到书架上面,有一本滑了下来,从里面掉出一张夹着的纸片。他勉强辨认出这是一首交响曲,但不知道是谁作的,叫什么。
 
  空白处有几句按语,不过都模糊不清了,他仔细地怀着一个无聊之人的好奇心去判别,依稀辨认出应该是些表达怀念的话。他把这张纸重新夹回书里。之后再也没人见过它。这一段无关紧要的历史就逐渐被人遗忘下去。
 
 
 
  这个故事本该到这里结束。
 
  但直到近百年后,有乡间的人流传说找到一张信纸,署名是希罗尼穆斯。上面没有写谁收信,应该是一封没寄出的信件。这信要寄给谁,又缘何没能送到对方手上,谁也打听不到了。不过从这篇幅冗长的信纸上,隐约可以看清另一个满腹心酸的故事,这里将一字不漏转录信上的内容:
 
 
  "我不知道这封信该从何处开始,或许我的署名就足以让你发怒似的撕碎这张信纸,但我恳请你的原谅,即使无蒙垂听,我对我的感情供认不讳。

  很多久远的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,但我有时候我总会梦到一些片段。我要承认的是:我确实欣赏你的音乐;我不止一次在你离开后回想起你。

  那一天我确实是在慕尼黑,我并非不愿去听《假园丁》,我决心给你一个教训。当那些贵族向我称赞你,我感到嫉妒的同时也被前所未有的紧张给吞噬。我不允许你继续旅游,你的追随者会越来越多,我不允许这样。

  你仍然坚持向我请假,我看出这封信有你父亲的手笔。我气得在走廊里踱来踱去,阿尔科劝我平静,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。我一时间有了解雇你的想法,我写了回信。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,两条腿打颤一样站不起来,我开口喊阿尔科,声音骇人,我盯着门把和看断头台的刀一样。只要一声命令,阿尔科就会把这封信送往你的住处,从此宫廷不再有你们一家的名字。

  但这次他没听见我的声音。不满于他的同时我感到了一阵不可思议的轻松。信纸被我随手丢进了壁炉里。

  可我没想到你会离开一年。当我听到外面流传你将要在法国宫廷任职的消息,这让我感到慌乱,我让了步。

  所幸你回来了。但我仍对你的不忠感到愤怒。

  在之后近两年的时间里,我开始恐惧你出名。维也纳时,我杜绝了所有你的音乐会和演出,或许你以为我是把你当成仆从,不错,我开始确实有这种想法,但这个念头在你身上是个例外,我把你完完全全看成了自己的所有物。我不容许再有人发现你的天资,你的音乐只有我能听。

  但我没想到这会是你选择彻底离开我的原因。你来找我的那天,我感到事情开始脱离了我的掌控,我怒不可遏。我的大脑在试图竭力制止我愚蠢的举动,但嘴却仍在搜刮一切可用的粗俗的词。

  你说你要辞职——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来?我甚至记不得自己说了什么气话,我只看到你摔门而去,白色的衣角和晃动的门。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,我只知道我不能让你辞职。

  一直到晚上。我决定去找你,阿尔科告诉我你去听歌剧了。我披上一件斗篷走小路躲在剧院门口的圆柱后面。那天月朗星稀,我分辨着每一个出来的观众。他们说说笑笑,手挽着手,女士摇摆着折扇,男士转过头低声耳语。但那里没有你。

  我不知道你住在哪里,再说身为大主教怎么能屈尊俯就去一个乐师的家里呢?我回去了,也没有再过问别的什么。

  我告诉阿尔科,让他一概拒收你的辞呈。乐师和海边的沙砾一样多,萨尔茨堡不会缺有天赋的人。理应如此的。但我理解不了自己的想法,我的惊恐,我的忧虑,它们不知道从何而来。

  逃避是最有用以及最失败的方法。

  不记得是哪一天了,我从窗户看到了你。准确来说是一头跳动的金发,一个白色的背影。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你。好像之前二十多年你从来没有真正活过一样。

  那时我知道了。你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 
 
 
  ......

  听说你结婚了。我知道你不爱她。你谁也不爱。

  ......

  今天听到了一个消息。我想应该是假的。

  ......

  你还记得你弹键琴的时候吗?你总是弹完就迫不及待取了谱纸写起来,也不知道要先给我行礼,真是没有教养。

  ......

  今天乐队演奏了你的曲子,我把一个新来的乐师认错成你了。

  ......

  你离开以后很久没有人敢和我争执了。

  ......

  我不在乎你行不行礼了。

  ......

 
 
  我一无所有,现在你是不是愿意见我了?
 
 
 
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       希罗尼穆斯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 1812"
 
 
fin.
 
  莫扎特只爱音乐。
  关于莫扎特部分的灵感来自泰戈尔《吉檀迦利》里的一首诗:
  "当死神来叩你门的时候,你将以什么贡献他呢?
  呵,我要在我客人面前,摆上我的满斟的生命之杯——我决不让他空手回去。
  我一切的秋日和夏夜的丰美的收获,我匆促的生命中的一切获得和收藏,在我临终,死神来叩我门的时候,我都要摆在他的面前。"
  写到最后又混了一点ham的non-stop进去。
 
  唉但是自己看看都觉得没写出想写的意思来,还很流水账就...各种颓......
  感谢所有愿意看到这里的您们,鞠躬。
 
 
 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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